新作速遞 | 作家趙成詩歌刊發《詩刊》

近期，我省作家趙成詩歌作品《窗口》（組詩）刊發《詩刊》2023年第22期“銀河”欄目。

盛夏的果實

枝葉低頭不語，果實

紛紛露出羞色

它們伸手拽低枝頭，燥熱的風

便開始散播成熟的消息

有的干脆咧開嘴

探出頭。對著

拄拐走出屋門的爺爺嬉笑

老屋默不作聲。在他的身后

躲進屋檐陰涼的老狗

耷拉耳朵，舌頭沒咬住一絲涼風

只有一聲嘆息，跌落進

滾燙的塵土

杏子已熟，當年偷摘果子的孩子

卻了無蹤影

致母親

仿佛是土地的親人。朝夕相處

啜飲疼痛和汗水

與麥子、油菜、稻禾以及雞鴨鵝一起

拉扯大生活的翅膀

把每一棵幼苗認作嫡親，包括我們

予以安撫、養分和希望

成為她眼中的主角和期待獎賞的孩子

而她從時間的妝盒里所能拿出的

只剩下滿頭銀絲

這讓我一生都在尋找寬恕土地的理由

望著母親佝僂的身影

每問一次

便有滿頭飛雪的蘆葦向我點頭

鮭魚

從咸水的海到淡水河，吐出了鹽粒

故鄉的味道

比初夏的陽光還要純粹

它們成群結隊洄游，擁擠且義無反顧

歸鄉的沖動過于急切

急切到可以躍過激流、淺灘，甚至

無畏于天敵。讓瀑布落淚

回到故鄉，就可以深情地愛

并將自己的軀體一一交付給兒女

這時的故鄉到處充滿柔情

岸邊的鳳蝶已經羽化，健談的青蛙

漸漸收聲

而這些初生的孩子們，就像離鄉的我

執拗地加快速度

再次去尋找，久未謀面的遠方

窗口

高聳、挺拔、俊秀，它站在窗口

張開的枝丫愈發茂盛

以自己的堅忍

抵擋住風雨炎涼的一次次撲襲

鳥鳴結出果子，在銀杏樹懷里晃蕩

飛進飛出

落下的樹蔭織就了一張網

一群折騰的孩子，魚一樣游進游出

多像當年老家門前的老槐，我們

躲進樹蔭下，盛夏的炎熱開始避讓

而它以慈悲的眼神望著世間

仿佛時間過后，所有身不由己的變化

都很正常地一點點發生

林間書

背陰的林間略顯陰暗。光線和溫暖

似乎都敬而遠之

我所遇到的，云杉、文竹、鐵線蕨

都扎根在陰潮的泥石縫隙

它們相互依偎，卻又各自禮讓

高低錯落

以自己特有的適應性，學會

順應所生存的環境

處處彰顯出自己的謙遜和教養

根須裸露，葉片墨綠，隱忍而純樸

與腳下的山坡握手言和

枝丫小心地伸向天空，就這樣

悄無聲息，從不驚動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