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布時間:2024-03-28 來源:安徽作家網 作者:安徽作家網
在安徽觀戲
儲福金
這次去安徽,到安慶的那天晚上,在再芬黃梅公館看黃梅戲。再芬黃梅公館是個小劇場,滿座大概百來人吧。現在看戲的人少,戲劇表演似乎都是在這樣的小劇場。
這場表演,都是小折子戲,登臺的演員卻多是國家一級、二級演員,身段與唱腔的水平都很高的,手勢細膩,情感豐富。其實,那幕布在起板鑼鼓聲中拉開,我就沉入其味了。我很喜歡黃梅戲,曾經是個黃梅戲迷。上世紀七十年代后期,我在江南的金壇縣文化館工作,從事群眾文藝創作。年年冬天農閑時,文化館的文藝組便組織起文藝宣傳隊,有一季的排練和演出,天天聽著笙簫琴瑟的樂聲。看戲和聽戲也屬一個時段的生活必需,黃梅戲是我入迷的劇種。還記得,當初舊電影復播,我坐在影院中,一連看好幾場嚴風英演的黃梅影片《女駙馬》,中間心合唱段起伏婉轉。這一說已有四十多年了。人生的歲月有時伴隨著鍋碗瓢盆,有時伴隨著田野牛羊,有時伴隨著紙筆書籍,我的那一段生活回味起來便有黃梅戲的美妙感受。還記得當時我與安徽的同學許桂林合作過一篇短篇小說《紅花》,寫的便是黃梅戲名角去世后,她徒弟繼承她事業的故事。那篇小說發表在1978年1月號的安徽文藝雜志的頭條。那也是我發表的處女作。要說那時我們的文藝宣傳隊,雖演的只是小演唱、快板書和小戲劇等,卻曾在能坐數百觀眾的縣大劇場中表演過。而今有名的安慶黃梅戲也只在小劇場演出了。
第二天下午在池州,看了一場儺戲表演。儺,源于原始社會的儺祭。儺舞是古代祀儀式中的一種舞蹈,儺戲是在儺舞的基礎之上發展形成的一種戲劇形式,被稱為 “中國戲劇活化石”。在湘西,我曾看過儺戲,對那里的儺戲,我看不懂,也聽不懂。問同行的當地文化人,他們也聽不懂,只道儺戲是酬神娛神的。湘西的儺戲表演,面具奇特怪異,給人印象很深。而我這次看的池州儺戲,表演者戴著類似大頭娃娃的面具,看來是改良過的,有點喜慶的味道。幾段折子戲唱腔和情節并不怪異,加上有布景及字幕的配合,都能看得懂。特別是最后一個情節細節生動的儺舞《鐘馗與小鬼》,給我的印象頗深。鬼怪的面具,和我在湘西所見相近。鐘馗手握一柄象征權利的寶劍,跟著的那個小鬼,蹦蹦跳跳地,極盡恭順和討好,而又想盡辦法盜取那柄鐘馗手中的寶劍,一旦小鬼憑計奪得寶劍,立顯神氣活現、耀武揚威,失去了寶劍的鐘馗。又反過來跪地獻酒,拍那個小鬼的馬屁,以求奪回象征權力的寶劍,這個儺舞,趣味橫生,卻又有深意。整場儺戲,中間穿插了幾個不戴面具的黃梅演唱,表演的舞臺也在一個黃梅小劇場。安徽的儺戲和黃梅戲,結合在了一起。兩個劇種現在都屬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文化的發展隨時代而變化,有了電視,電腦,手機等現代傳播方式,人們對文化的接受多樣化,有時也讓人有一種滄桑的感受。
儲福金,一級作家,江蘇省作家協會原副主席,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發表及出版長篇小說《念頭》《黑白》《心之門》等十五部,中篇小說《裸野》《人之度》等五十多篇,短篇小說百余篇。另有散文集、文學理論、詩歌作品多種。部分作品被譯為英、法、俄、日、韓等國文字。獲中國作家協會一九九二年度莊重文文學獎,江蘇省文學藝術獎,《小說選刊》年度大獎,百花文學獎等。